次日,等沈媛一行便折回了顾府。
姑奶奶有身孕,听说还是个儿子,是天大的喜事,团圆饭时,二房和三房都前来道贺,吉祥如意的话说了不少,一家人和和美美,倒是同过年一样喜庆。
老祖宗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。
姗姗是老祖宗的曾外孙女,平日里其实少见,就更亲厚了些。
婉婉喜欢姗姗姐姐,两人就一左一右围着老祖宗。
天伦之乐,绕于膝下,老祖宗人都精神了许多。临行前,又吩咐秦妈妈准备了好些东西,特意给媛姐儿带回去,有身孕的人,要补得精贵些,尚书府虽然不缺,这厢的是家中心意。
又顺带少了不少瓶瓶罐罐,全是姗姗爱吃的零嘴,这两日在老祖宗这里乐不思蜀,就眼巴巴瞅着这些零嘴。
老祖宗自然舍得。
到了侯夫人处,则是嘱咐媛姐儿安心养胎,旁的事越少操心越好。府宅之内,不过方寸之地,留些手段就是,顾夫人也是有分寸之人,凡事交给顾夫人拿捏就好。
顾夫人也拎得清。
恰好再几日就是顾夫人的寿辰,侯夫人也会亲自去贺寿,会再同顾夫人聊聊家长里短。
沈媛自是点头。
母亲是极会说话的人,她从不担心。
末了,说到顾昀寒之事,母女二人就挑了人少地方讲。
顾昀寒没在宣平侯处讨得欢喜,倒是气氛弄得有些僵,她怕顾家迁怒与沈媛。
沈媛就笑,父亲早些时候就同她说过如何应对了。
侯夫人便宽慰颔首。
侯爷在朝堂如何呼风唤雨,对家中子女的照顾却是周全的,这些年来她感触最深。
沈媛如此讲,她心中沉石便放下来。
侯爷的思虑自然比她一个妇道人家周全,她也没太多好担心的。
临送到门口,却还是微微红了眼眶。
虽然顾府也在京中,嫁出去的女儿,也是母亲的心头肉。在府内自己尚可替她张罗,到了顾家,就得她自己计量,女儿长到多大,即便也为人母了,她也同样时时操心着。
“母亲。”沈琳便上前扶她。
她莞尔摇头,打量远处。
只见沈媛抱了姗姗上马车,而后又回头看她,依依不舍。
沈琳心中顿生了感叹。
依稀记得姐姐出嫁时候,母亲喜极而泣,旁人都说姐姐嫁得好,又有殿上亲自指婚,荣耀得很,娘亲却道日后都得靠她自己,初为人妇,免不了受气吃苦。
沈琳想,待到日后她也出嫁,就没有旁的女儿陪在母亲身边了。
母亲定是想念得紧。
等送走沈媛,折回东院,黄昏都过了。
沈修颐也才从安平赶回来。
听闻沈媛一行走了,稍稍有些失望,一路上快马加鞭,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,没想到还是错过了。
“我的好哥哥,人家的心思都不在你这里,你还终日念着人家做什么?”沈琳有些无奈。
沈修颐就笑,也不置可否。
袖袋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到她跟前,沈琳眼睛都亮了:“《云图游记》?是公子齐的著作?”她一把接过,分明惊喜得很。
“看仔细些。”沈修颐也凑上前去。
沈琳瞥了瞥他,说得神秘兮兮,她自然要留意些。
翻过扉页,眸间就滞住,上面的批注字迹清秀,字不多,句句点的恰到好处,似是,公子齐本人的批注?!
这般想法是有些疯狂!可加上沈修颐先前神神秘秘的语气,她竟有些信了,“是公子齐?”
眼中盈盈期许,沈修颐就点头,“老夫子寿辰,恰好公子齐也在,我便向他讨要的。”
沈琳不信,“他如何就给你了?”
“我说妹妹仰慕他已久,他的书,妹妹苑里的小书斋一本不漏,就差一本他亲手署名的。其实我原本也只想要一本他署名的即可,谁知他问了令妹最喜欢哪本,我就道寒山记,原由是此去寒山,故人不在,偏偏却道风景依旧。公子齐就直接给了我这本,说高山流水,知音难求,这本云图记是他来时再翻阅批注的,心境不同。”
当真?沈琳忍不住弯眸,那世上就算一册孤本了!
炙手可热。
沈琳又问:“那公子齐高?矮?胖?瘦?是白,是黑?”
沈修颐轻咳,“字如其人。”
字如其人,镌刻有力,一言足以,沈琳打趣:“还是三哥疼我。”
沈修颐笑:“那日后便算给我颜面,别再同昀寒作对了。”
沈琳敛了笑意,“还你!”
沈修颐哪里肯收。
“终日昀寒前,昀寒后的,她究竟哪里好啊,假惺惺的,也没正眼看过你。”沈琳有些不平,她不喜欢顾昀寒,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沈修颐的缘故。
“傻丫头。”沈修颐嘴角微微勾勒,“我喜欢她就足矣。”言罢,转身离了听雪阁。沈琳实在怄气得很,就连手中的《云图游记》都似没了兴致,翻不下去。
心中烦闷,恰好思凡来了屋内,手里捧了一塔衣裳,美滋滋道:“二小姐,云韶坊的衣裳今儿个送来了,快看看合不合身。后日就要去将军府了,不合身的地方,明日云韶坊的裁缝会过来改。”
云韶坊的衣裳?
这几日又是宣平侯,又是姐姐回门,都忘了这杆子事情。
她一共做了三套,思凡递到跟前,她粗粗翻了翻,忽然想到:“一道拿去西暖阁吧,我们去找云卿。”
“表姑娘那里?”思凡意外,好端端的去表姑娘那里做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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