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青玄你说笑了,楼观道和我老君观就如太极阴阳中的阳鱼一般,自第一代祖师开始,就是对立而统一的一个整体。”
静默了片刻后,辟尘面上终于恢复了平静,他微微叹息着用极为诚恳的语气开口说道。
“我还记得当年的祖师离开楼观道之时,陈祖宝炽道人曾说过,我老君观从那时始至现在,一直都是楼观道第一教外别传!青玄你说这话,却是有些过了。”
叶凝双眼微眯,露出一丝寒光,却仍是淡淡的一笑,“我明白了,看来辟尘你要和我动一动手,瞧瞧我手底下有几分真功夫哩。”
“这是当然,青玄你要让我心悦诚服,自然得去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我见见。”
辟尘微微立直了身体,一种奇古的道蕴渐渐从他的身体中萌发,此刻的他,无论是谁见到了都要唤上一句,好一个古韵仙风的真道人!
“青玄,你可知我同许多楼观长老一样,一向对你赞誉有加,认为你未来必定是田谷十祖那一个等级的高手哩。”
即便是在即将动手的此刻,辟尘依旧是和颜悦色,没有一丝杀气或者警惕,“只要你如十祖击溃那一代老君观主一样,胜过了我,之后任你对我指东指西,毫无怨言。”
“呵呵,很好。”叶凝悠悠开口说道,“你与我毕竟不是生死之敌,就以一招为约,如何?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
辟尘立身于原地,面色丝毫不改,他的一身魔功浑然不可测度,看似周身不动,实则在那无声无息之间所散发出去的气劲,更胜于寻常高手石破天惊的拳脚!
叶凝悠然轻叹,虽说他与辟尘只是一招之约,而老君观也是隶属于楼观道之下的第一别传,但实则辟尘在魔道之中已久,他的这一招往往便要见生死。
因此,叶凝霎时间心止如水,静若明镜,道法修炼到了他这个地步,先天识神已经壮大得非常灵敏,辟尘体内的气机之变幻,丝毫瞒不过他的感应。
“呛哴。”
三国时所铸就的古式长剑,在此刻伴着轻吟卓然出鞘,银白的剑刃上覆满了一层层紫色的气息。
这一剑并不快,简单却又衔接巧妙,每一刻都在微微改变着前进的方向和剑刃的位置,直宛如那传说之中解牛的庖丁一般,
顺着冥冥中的一丝感应,以有刃入无间,如切腐土般轻易分开辟尘所发出的无形气动,从而直指其胸前大穴。
这是辟尘发动一身魔功、统合全身之力的要穴,亦是能轻易破他一身魔功的最大照门。
辟尘神色不变,佛道两门的上层功夫最是讲究先天感应之术,身为楼观道的高徒,若是连他的气机都把握不住,这才可笑呢!
当下他以双足为根,斜斜向后倒去,在恰好避过这一剑的同时,双足再一转一点,他便借着前时的余力化作一道弧光,迅速向着叶凝扑去。
那精纯的淡紫色剑气被他之前就遍布在周身的先天气劲磨灭,叶凝的脚步随之向左微移……
然而仅在轰然之间,辟尘便一掌拍出,这一掌似圆非圆,似方非方,隐含方圆奥妙,宇宙妙理,是他生平最得意之绝学。
叶凝平静的以自己的“心镜”返照着外界,顺着辟尘气机的变幻,长剑划过一道玄奇的弧线,如那水银泻地,隐然间又似高山流泉。
掌与剑的碰撞之前,二者的气劲先发,叶凝那好似鹰击长空、鱼翔浅底一般划过的剑气,此刻滔滔如流水,
霎时就倒灌在了这涵盖方圆的一掌之间,化作铁钻又或者旋风,不断凭借自身之锋锐与速度,磨灭这一掌间圆方转换的先天气劲!
这一刻——
恰似那银碰乍破水浆泵,铁骑突出刀枪鸣!辟尘那一身道衣长袖,在这一刻的碰撞间,尽皆化作漫天蝴蝶般破碎飞舞!
一道道细密的剑气如暴风般袭来,即便辟尘已然施尽了平生得意机变之术,二者在短短时间之内就一连变幻、交手了一二十余招,化解了一道又一道攻击……
但辟尘却是没有丝毫的得意之感,反而在心中惊骇难言。
在他的灵觉中,此刻的他直好似一架漂亮的风筝。虽看似翱翔于九天之上,但实则仍有一根细线紧紧的束缚着他,令他无处可逃,一切的手段皆被轻易看穿。
锵!
呛哴!
掌与剑在一次轻轻的温柔碰撞之后,伴着一声轻吟分别向后弹开,旋即章武回旋入鞘,辟尘退步低眉。
叶凝握着尚还震颤不休的长剑,蓦然间发出一道悠然叹息,“避尘道友,看来这一次似乎是你输了半招呢!”
辟尘沉着脸、低下头,目光不由得缠绕在他那一双白晳铁拳之上的几道清亮剑痕间,目光阴郁而又深沉,心中在暗自后悔。
当初见到了真和尚退去之时的样子,他就该警醒了,叶凝虽然年轻、经验不足,但一身之智慧与实力,绝非轻易可欺之辈!
他原先来此,本是为了和这位差不多已经定下的楼观道下一任道主谈一谈,看看能不能摸清这位“小道主”的脾气,日后也好打交道。
除此之外,则是为了向刚出山的叶凝介绍一些魔门以及当今天下间的隐秘变化。
毕竟——有某些不和谐的东西,不太适合楼观道这等高大上的宗门插足,一般都是由真传道出手的,这些都要与叶凝这位楼观道下一任道主,一一交代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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