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大壮走到王林身边,拍拍他的肩膀,低声道:“你疯了?你什么时候学会修机器了?”
“师傅,你教的啊。”王林一笑。
事实上是,王林后世因为业务和生意关系,懂得这些老机器的维护,现在出现的这些故障,他都曾经亲手解决过!
所以,他才这么有把握!
吴大壮是个厚道人,难得的红了脸:“我可没教过你什么技术!”
周伯强用力一挥手,指着王林道:“王林同志,反正大家都没辙,你行你上!”
王林应了一声:“好!”
赵卫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!
王林有几斤几两,他这个当班长的再清楚不过了!
今天修不好这几十台机器,大不了延误些工期!
但要是在厂长面前出了洋相,甚至被一个小跟班打了脸,那他赵卫国这个机修班长,以后就甭想再有好日子过了!
可是,周伯强发了话,赵卫国再焦急,也不管用了。
情急之下,赵卫国说道:“周厂长,我们再检修一遍吧!王林他是最晚进厂的工人,他业务还不熟练。这故障,就交给我们来解决吧!”
王林冷笑一声,说道:“你们根本就没找到真正的故障原因。这就好比看病,胡乱下药,却治标不治本!”
这时,某台织机忽然发出一声哐啷的大响。
所有人都吓了一跳!
纺织厂是出过人命事故的!
王林的父母,就在一次大型事故中双双殒命!
周伯强震惊道:“快!停工!”
挡车工马上停止了织布机。
周伯强用力一挥手,板着脸道:“行了,你们都不必争执了!”
他转眼看向王林时,语气再次缓和下来:“王林同志,你看得很准嘛!你说要出事,还真的出事了!”
赵卫国当然不想让王林在厂长面前出风头,冷笑道:“周厂长,王林要是会修机器,我赵卫国就把机修班长让给他当!”
王林淡然一笑:“赵班长,你想和我打赌,我奉陪。不过嘛,你这个班长职务,我虽然并不稀罕,但也不是你想让就能让的,职务都是厂领导安排的,能者上,不能者下,轮不到你让不让!”
赵卫国气怔当场!
王林眼珠子一转,瞅了赵班长一眼,说道:“班长,你要是真想跟我打赌,那就赌十张大团结好了!我修好了机器,你给我十张大团结,你敢赌吗?”
他没忘记,现在的自己,身无分文,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!
比起当班长来,他更想赢得金钱!
何以解忧?
唯有现金!
赵卫国阴沉着脸,骑虎难下:“行啊!王林,你出息了!我还真敢跟你赌!不就一百块钱吗?我一个月的工资而已!谁还输不起似的!”
1988年的年初,第四套人民币还只发行了五角和五十元的新币,其它币种还没有发行上市,市面上流通的,主要还是老版的币种。第三套人民币的十块钱正面,印着人民代表走出大会堂的图案,俗称大团结。
王林笑道:“大家都听到了啊!请同志们给我做个证人!这十张大团结,赵班长可不能赖我的啊!”
赵卫国的脸,瞬间变绿了!
张瀚推了推眼镜,手撑着下巴,不解的问王林道:“该检查的问题,我们都排查了,也修好了。你还能发现是哪里的故障?”
他堂堂机械专业毕业的本科生,还真不甘心输给一个年轻的机修工人!
王林一边看机器,一边说道:“筘座和梭箱都没有问题。筘夹木没有破损,弯曲滑板弹簧弹力也够,走梭板和摇轴挂脚也没有松动。这些故障,听一听声音,就能听出来。”
赵卫国马上在旁边附和,冷笑道:“显得你有多大能耐似的!皮结我们校正过了,也打了光蜡!缓冲装置的皮圈,也用油布抹过了,没有问题!那你倒是说说看,织布机的问题,到底出在哪里了?”
王林沉着的道:“我当然知道故障在哪里!”
张瀚听了,不由得一怔!
他是工程师,是厂里的权威人物!
该检查的,该修的,他刚才都上过手了,现在故障还是没有排除。
如果王林真的一眼就看出了故障所在,那岂不是说明王林比他这个工程师还要厉害?
那他这个张工,等于是在众人面前丢了丑、损了威信!
这事肯定会传开去,到时全厂的人都会知道!
不过,张瀚并非周瑜,不是小心眼的人,比起丢面子的事,他更关心故障的排除。
听王林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机修工人信誓旦旦的说能修好,张瀚不由起了好奇心,当即说道:“王林同志,你要是真能修好这些机器,我个人也奖你十张大团结!”
他比较聪明,不是打赌,而是用的“奖励!”
既显出他的大度,又突出他的领导地位。
这样一来,就算王林修好了机器,他这个工程师的面子也没有丢。
相比之下,赵卫国的格局就要小太多了!
厂长周伯强浓眉一耸,哈哈大笑道:“行啊,既然大家都有奖励,我也来凑个热闹,王林同志,你要是能修好这些机器,我代表工厂,奖励你三百块钱!”
“哇噻!”工人们发出起哄声!
这里里外外,就是五百块钱的奖金!
相当于半年的工资了啊!
工人们都看着王林,向他投去羡慕的眼神。
这个从来没有过存在感的机修工,胆敢挑战机修班长和工程师的权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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